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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又名《替身宫妃她不干了》热元素:心机美人,庶女逆袭,重生复仇嫡女,白月光的替身,宅斗,错嫁姻缘等等,本文细水长流,甜爽文,男主女主1v1。)

章云骊生于朱门绣户,虽为庶女,但也是锦衣玉食的千金小姐,本想做个随分从时的小姐。可这波澜不惊的湖面下,却蕴藏着无边的风险,尤其是随着隔房堂姐被选为王妃后,顿时汹涌的波涛溢出湖面。

深不可测的嫡母,一心想效仿宋福金从陪嫁丫鬟逆袭成皇后的生母,再有其她心思各异的姨娘们,人人都想自己的女儿出人头地。

章家顿时热闹起来,云骊也不能置能其外……

排雷:女主非善类,不会因为庶出就忍气吞声百忍成钢,有女人争斗。

内容标签: 天作之合 宅斗 甜文 爽文 74万 148章

一句话简介:替身宫妃她不做了

立意:我心正与君相似,只待云梢拂碧空。

精彩片段

片段1

辽王妃章云凤自从五年前孕期乱箭身亡后,其神魂就附在她的一张画像上,透过这张画像,她知道自己的丈夫辽王王最终在七王夺嫡中胜出,荣登大宝。

她是很为他高兴的,只是她的神魂被锁在了这个仪宁殿的偏殿里,许多事情她都是听丈夫永宁帝在说。

他说自从她走了以后,他就如行尸走肉,后宫空无一人。

偏殿里摆着她陪嫁的那张描金海棠花开的大床,供奉画像的几案上每日都有最时兴的鲜花,那些花儿都是她平素最欢喜的牡丹。

整整五年,她都舍不得投胎,日日夜夜陪着这个男人,她不愿意让他孤独。

男人虽然年已三十五岁,却仍旧是宸宁之貌,英姿勃发,这日他似乎来的晚了一些。

永宁帝不若在外平时渊渟岳峙般的模样,他在她的面前,向来都是跟孩子似的,章云凤忍不住笑了。

可他接下来的话,就让章云凤笑不出来了,他说:“云凤,你们家里送了你的五妹妹进宫,她和你生的很像,可是我一眼就看出来你们的不同了。”

章云凤皱眉想,五妹妹又是谁,她出嫁的太早了,出嫁时娘家妹妹们都还小,甚至有的连面都没有见过。

紧接着,又听他说道:“这世上无人能代替你,即便是她,是你的娘家妹妹,即便她和你很相似,可她依旧不是你,我平生最中意之人惟有你一人。”

不管方才听说丈夫有女人她多生气,如今的气也全部消了。

她们夫妻之间的感情向来亲密无间。

可慢慢儿的,她感觉到了不对劲,以前永宁帝不说每日都来,但也时常来,但之后来的就愈发的少了,甚至到了次年,这里直接上了锁。

她不知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偏生仪宁殿伺候的宫人们都是口紧之人,从不透露半分。

直到有一日,锁被开了,几位内侍直接进来,为首的正是当年在辽王身边就伺候的王守忠,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小管事太监了,此刻着大红蟒袍,这是首领大太监的装扮。

只听他看向画像,仿佛看向自己一般,眼神幽深,却又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一样:“把画像取下,把元孝皇后的物件全部收起来装到库房吧。”

章云凤知晓自己过身后,丈夫封自己为元孝皇后。

她不懂为何此时要把她的画像拿下,她也不知晓外头发生了什么?

有个小内侍仿佛知晓她的心事一般,悄声问着王守忠:“干爹,怎么突然要把元后的东西都撤下来了?到时候……”

王守忠意味深长道:“虽说这活人争不赢死人,你猜怎么着,咱们这位安妃娘娘还真的就争赢了。元后固然好,可安妃可是立马要册封为后了,将来咱们的主子可是安妃,这幅画像还放在此处碍眼不成?”

小内侍笑:“这倒是,椒房独宠,真真是独一份,她初来时,可是备受冷待,不过两三个月,就让咱们英明神武的陛下神魂颠倒,徒儿我也要去安主子那里讨个好呢。”

王守忠赞赏道:“你这猴儿,以往看你糊糊涂涂的,如今倒是觉得你是个明白人。”

师徒二人笑了一回。

章云凤的画像被摘下来之后,她的神魂居然能够飘到外面去了,她不信别人说的,她的丈夫对她向来最是钟情,他如何会钟情于别人?

她不信,她真的不信。

宫道上,正有一群人浩浩汤汤的过来,打头的是十二宫娥,她们都是提着的都是名贵的紫檀玻璃画宫灯,随着宫娥走过,后面有二十来人抬着的肩舆,肩舆上坐着一名非常年轻的女子。

章云凤见她身着浅绿色挑丝双窠云雁宫装,那金丝银丝如波浪一般,身形袅袅,窈窕无双,再看脸庞,她有些惊讶。

她在生前,

相貌算得上是艳冠京中,世人给她起美称“牡丹”,她自是生的艳冠群芳,时人形容她说她着红衫是灼灼如火的洛阳红,若着紫衫则是端雅秀丽的魏紫,若着白衫,则是冰肌玉骨的夜光白。

可眼前这女子虽然和她有几分形似,但身上仿若笼罩烟雾一般,缥缈若凌霄宫的仙女。

虽然不想承认,但此女的确更胜一筹。

她疯也似的尾随着她,看她的肩舆落到了仪宁殿。

仪宁殿外的王首领早就谄笑的迎了出来,很是恭敬道:“娘娘,陛下方才正在说您还未来呢。”

那女子道:“本宫这就进去。”

“安妃快些进来吧,奴婢为您掌灯。”

能得到首领大太监亲自掌灯,用脚想也知道这安妃的受宠程度。

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章云凤虽然很是不忿,也不相信,也随之跟随进去,永宁帝再也不是以前在她画像前那般孤寂的样子了,他喜笑颜开,还陪着安妃用膳。

用膳的途中,甚至目视安妃好几次,安妃还娇羞道:“皇上您用膳就是,何必看臣妾。”

永宁帝大笑:“自是因为秀色可餐,骊儿,你可愿意成为我的皇后?朕会用最高的规格封你为后。”

却见安妃摇头:“陛下,臣妾不喜奢华——”

“是朕要办的,你入宫时,朕待你很不好,亏待你许多,日后,我们定要好生好的过一辈子。”

烛火下,安妃一脸感动:“臣妾只愿陛下福绥安康,就什么都不怕了。”

晚膳撤下后,二人颠倒鸾凤,丝毫未曾留心一丝游魂的愤怒……

王守忠悄悄守在门口,自言自语道:“安妃真是好手段,让为了发妻不置一妾的天子居然对她用情如此之深,就因为安妃内心在意元后,甚至把元后画像和供奉全部撤了下来。”

章云凤心道,难怪难怪为何把画像都收了,就是怕安妃在意。

赵珏啊赵珏,你还记得为了身中几箭的我吗?还记得我们曾经的美好吗?

赝品反而还在正品之上了吗?她实在是难以相信。

她的神魂离开了这个伤心之地,却不知道去往何处,一直飘了很多年,又看到了另一个人,居然是她的表妹陆之柔。

在闺阁时,表妹时常来家里玩儿,都是她带着长大的,表姐妹关系很好,她又在外打听到表妹好福气,生了四子一女,四子全部中了进士,女儿也是嫁到宰辅之家,丈夫也是宰相。

章云凤有些欣慰,好歹表妹的日子总是过的不错,她也就安心了。

但神魂飘进府里时,却见此时的陆之柔也不年轻了,正躺在床上,仿佛油尽灯枯之像,她的床前还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那男子一双凤眸高鼻,即便这把年纪,也依旧端的是好相貌。

看男子哀痛的模样,章云凤心道,虽然表妹这般,但这男子倒是十分重情。

她听到院子里下人叽叽喳喳,也凑过去听了一耳朵,只听那人道:“老爷怎地还不出来,陆家二舅爷上书御史,说咱们老爷和儿媳妇,就是大奶奶通奸,这可怎生是好?”

“什么?那我赶紧去告诉老爷。”

“不,你不怕刺激了夫人呀,夫人待咱们大奶奶如珠如宝,当女儿看的,哪里知道这些首尾?大奶奶已经是躲出去了。”

……

章云凤恨声道:“天下男子无一不是负心汉,薄情郎。”

永宁帝赵珏让个赝品取代正品上位,陆妹夫和儿媳妇偷情,还在表妹最难过的时候……

但紧接着她在她还想进去看表妹一眼的时候,瞬间没了意识。

第2章 姨娘

东城渐觉风光好。縠皱波纹迎客棹。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

“纤云姐姐,老爷让我传话告诉刘姨娘,今日有事要和太太相商就不来了。”小厮说完,又悄悄儿的拉着刘姨娘的丫头,想卖个好:“我可告诉你,老爷太太商量的可是大事。”

却说刘姨娘这个叫纤云的丫头,真是人如其名,性子极其聪慧,又擅长应对,她往这小厮手里塞了二十个大子儿,压低了声音:“也不知道是何等的大事?你知道我的口最紧了,我们姨娘向来是知恩图报的,你妹子年纪也不小了吧,也能服侍人了,若是能伺候我们五姐儿,你待如何?”

那小厮十分欢喜,寻了一处偏僻之地,小声道:“纤云姐姐若能提拔我妹子,那就再好不过了。我只告诉你,咱们家的大小姐去年被选为辽王的正妃后,宫里指了两个嬷嬷出来教她规矩,正巧,今年大小姐嫁出去了,这两个嬷嬷也到了年岁要从宫里出来,大夫人就来信问我们老爷,要不要让她把人留下,老爷当即就同意了,正和太太商议呢。我临走时,听了一耳朵,说那两位嬷嬷是礼教司仪呢!”

“这礼教司仪是什么人?”

小厮挠挠头:“说是宫里正四品的头衔,专门教正七品以下的小主和待选的秀女宫女们。正是因为有官身,又是老资格,故而听说在京里很是抢手,只不过只有两个嬷嬷,就只选咱们家两位小姐。”

纤云听到选秀这两个字还有什么不懂的,又从房里包了一包点心给这小厮,小厮欢天喜地的走了。

这纤云压抑着喜悦,掀开红毡帘子,只见里屋坐着一青春妇人。

这妇人二十岁上下的光景儿,头上戴着银丝鬏髻,这鬏髻上前用挑心、分心,一侧用了草虫簪,发髻后还插了一根压胜簪,端的是珠光鬓影。

又说她生的芙蓉面,冰雪肌,粉面含春,唇下一颗黑痣,忒地显露风情。

这便是的她的主子刘姨娘,此时正倚着葱绿色的引枕,闲闲的道:“怎么了,瞧你急匆匆的?老爷来了么?”

纤云忙道:“老爷在和太太商议事呢,听说大夫人来了信……”

她将方才的事情说了,刘姨娘听了极为欢喜,也不顾自己方才以为老爷会来,如何繁琐的薰了鹅梨帐中香,身上敷了香粉,还烧了热汤水,又叫了四样点心和炖的鲜汤。

“这大老爷家的姐儿,虽然生了张好看的脸,但好骑马,大字不识几个,浑不似个女儿家的模样,她这也轰轰烈烈的人都能选进宫做皇子妃,何况咱们五姑娘。”

五姑娘正是刘姨娘的亲生女儿,纤云也不会拆台,连声附和道:“谁说不是呢,况且咱们老爷这次回京叙职,也许官位还要往上升,将来姐儿嫁的人家怕是要更上一层楼才是。”

但转念刘姨娘皱眉:“可若只选两位姑娘过去,太太是决计不会选我们五姑娘的。”

纤云也发愁:“是啊,咱们二房一共有六位姑娘,二姑娘已经在本月发嫁,其余家里的姑娘里,三姑娘的姨娘虽然短命,但养在太太房里。四姑娘呢,格外会讨巧,单姨娘人老珠黄,老爷一年都不去她房里一回,倒因为四姑娘多去了几回。再有六姑娘是太太三十岁生的掌上明珠,七姑娘倒是不足为惧。”

要说这章家是祖上有从龙之功,因此祖上封了伯爵,三代而斩,到了现如今的章家,章家大老爷正好是第三代。这一代唯独有兄弟二人,大老爷章思宗袭爵,二老爷章思源则是科举出仕,二十三岁就中了三甲第八十名,如今官拜正五品苏州府同知。

比起章大老爷年过不惑只有一个独生女儿不同,这章二老爷却是有六个女儿三个儿子,这房端的是人丁兴旺。

刘姨娘摇头不语,复而又往东边的厢房走去,她住的是个精巧的小院,正厅平日用来招呼客人

,东边厢房给女儿五姑娘住,她自个儿则住在西边,这也是怕老爷过来,闹出点动静让女儿听到不好。

庭院门口种了一颗杏花树,粉白相间,格外好看,这杏花树旁有几丛玉簪花,素雅可人,香气馥郁。

东厢收拾的极好,进门处摆了一架三扇松柏梅兰纹屏风,屏风后摆着黄花梨木的桌椅,椅子上坐着一女童,这女童着半旧不新的鹅黄衫子,眉目玉雪可爱,尤其是一双杏眸,含水带雾,看的人心都化了。

女童正和丫头玩翻花绳,见刘姨娘过来,撒娇道:“姨娘,你陪我翻花绳。”

刘姨娘慈爱的坐下,拿起红绳,先翻了个简单的小鱼形状,女童连忙两边挑起,往中间一拱,又翻出了个渔网,刘姨娘极有耐心的陪着女儿玩。

她一面和女儿玩耍,一面又让纤云巧珠两个丫头把方才的四色点心和汤水拿来。

待点心到齐,有两个小丫头子近来服侍刘姨娘和女童净手,净完手,纤云摆着点心,正好有四样,分别是雪花糕、鸡豆糕、栗糕和软香糕。

雪花糕是用糯米所做,女童素来喜欢吃糯性的,连吃了两块,就被刘姨娘着人端走,怕她伤了肠胃,只端来一盏热的的紫苏饮给她。

刘姨娘看她喝紫苏饮鼻尖沁满汗珠,又拿帕子替她擦掉,心里为女儿默默的筹算着,这个教养嬷嬷定要为女儿争下来。

片段2

李氏“啧”了一声:“亏我以往还觉得二弟妹贤良,如今看也是外头好看罢了。”

“谁说不是呢,您看二房迟迟不提过继的事情,大老爷又怕坏了情分总不说,依奴婢看,这也是二太太的心机。”王忠家的更是生气。

李氏疑惑:“不就是因为怕刘姨娘得意吗?”在李氏看来就是冯氏不愿意刘姨娘的儿子文懋讨好呗。

王忠家的摇头:“刘姨娘一个奴婢出身,就是儿子登天了,她又能怎么样呢。我看二太太的模样,怕是另有一番算计,就等着算计您和大老爷的身后财,大房无子,日后一切都是她儿子文龙的,就连咱们大小姐也要看她的脸色。”

这是诛心之论,但也是的确说到李氏的心里去了,她又想起昨儿听说章扶玉同情冯氏,要替她出手对付刘姨娘,本来她也同仇敌忾,毕竟做正妻的天然都不喜欢小妾,可如今看来,真真是个心机深沉之人,什么脏活累活都让人做了,自己好处全部得了。

“是了,我见你巴巴的赶来,可是有什么法子?”李氏知晓她这个陪房,素来有些贪心,但对她最忠心。

王忠家的连忙道:“奴婢这里正有个主意呢。”

“什么主意?”

“把五姑娘养在您的膝下。”

第13章 扣一环

寿喜堂热闹非凡,这是云骊第二次来寿喜堂,平日听说这位老祖母不大喜欢热闹,故而,冯氏也不往前凑热闹。

她拉着七姑娘云淑进来,云淑只比她小一岁,但浑浑噩噩的,云骊也为她担忧。

在苏州的时候,她偶然去朱姨娘的院子去过一次,不至于落拓,但比她姨娘的小楼差远了,朱姨娘一向不得宠,现在身体刚好些,云淑若不好生的变聪明一些,将来嫁出去就如风筝断线,再也照拂不到自己的姨娘了。

她们进来时,章老太太却搂着一个小姑娘,笑的十分开怀,那姑娘穿着雪里金遍地锦滚花狸毛长袄,头上梳着包包头,小姑娘也咯咯咯的直笑。

冯氏带着大家请安,章老太太随口道:“起来吧。”

今日章思源也过来了,他和妹妹妹夫许久未见,自有一番久别重逢,冯氏又将儿女们一番介绍。

章扶玉礼数周到,倒是给每人都送了一套梳篦,冯氏自有一番回礼,此不必多叙。

云骊心道,这个姑姑倒是一视同仁,没有像大伯母那般给云潇的比给她们的厚一些。一时,男人们都出去了,姑娘们也都坐在西首,冯氏对外甥女陆之柔很是关照,听说她要留在府邸,更是高兴。

“日后,可以一起读书了,她是哪一年生的?”

章扶玉道:“属虎。”

冯氏指着云骊道:“这和我们家五丫头是同一年的。”

章扶玉看向云骊,她早知晓这是蕙心的女儿,小小年纪就生的一双含情目,又妩媚又忧伤,盈盈含泪,只坐在那里,仪态端方。

二房这几位姐妹中,她见这云清羞讷,云湘锋芒毕露,云淑又木木傻傻,唯独她十分出众,不说和章家姊妹比,就是和自己女儿比,也不差什么。

想到这里,她又看了看女儿,不知道是称呼姐姐还是妹妹好,云骊就立马道:“姑母,我是上巳节这日生的。”

“哟,那比我们之柔小,我们之柔是元夕生的。二嫂,怎么不替五丫头改改日子呢?这个日子可不好。”章扶玉故作担忧。

冯氏心道元夕是正月十五,常元宵节都要吃汤圆,自然圆满安康,而云骊是上巳节这日出生,上巳节据说被认为是鬼节,但话又说回来,这正月十五不也是上元节吗,民间还有传闻这鬼节一般是是指正月十五日上元节,七月十五日中元节,十月十五日下元节。

但她犯不着为了云骊得罪小姑子,故而道:“我们都没留心这些呢,还是姑太太仔细些。”

章扶玉摆手,谦虚道:“我唯独只有这一个女儿,不仔细又如何。”说罢又看向云清:“这姑娘的性情温柔贤淑,一看就是二嫂教出来的。我倒有心在京里,多和你们来往,但又要去洛阳,怕是喝不上三侄女的喜酒了。”

她这话一出,云清的脸通红,云湘和云骊已经能听懂话了,捂嘴直笑。

大太太李氏却还在想方才章扶玉讽刺云骊的事情,不免觉得她心胸狭小,又见冯氏完全不替庶女说话,可见她是个心里藏奸的。

那她绝对不会想文懋过继,二房的另一个庶子文豪则矮矮敦敦的,和文懋站在一起差距太大了,又说这文懋文采很不错,日后绝对是个读书的好苗子。

又说章老太太放外孙女陆之柔来和姐妹们玩耍,陆之柔和云骊云潇年纪一样大,但云骊觉得她比云潇好相处多了。她们一起到暖房看花儿,陆之柔就道:“大表姐素来最喜欢牡丹,每年都要从曹州还有洛阳用马运来,尤其是曹州的牡丹花,花儿特别大。”

云骊听了咋舌,同一个家里的姐妹,听娘说以前刚生哥哥的时候,连做衣裳的一尺布都没有,碎布头都攒不齐,大姐姐云凤却能一日看尽天下牡丹。

也许这就是人和人之间的区别吧。

那又如何呢?

她们所看的花,所穿的昂贵衣裳,只是因为她们出身罢了,就像云潇能拥有许多她没有的,也是因为出身在那儿,可外物都是可以夺走的,但装在肚子里的学识,学到脑子里的道理,还有能办事的才干,这些浸入在骨子里的东西,别人拿不走。

寿喜堂内,章扶玉并二位嫂子都陪老太太说话,章老太太正问冯氏:“老二的差事如何了?可否要你妹婿帮忙?”

陆家是姑苏大家,只章扶玉丈夫这一支搬迁到南阳,在当地繁衍生息,和姑苏老家的人关系往来也密切,做官的人多,自然相互提携也很正常。

冯氏笑道:“老爷外面的事儿我一概不清楚。若有需要,肯定会吱声的。”

章扶玉就道:“嫂子可别跟我客气。”即便帮不上什么忙,顺手推舟的话她还是很会说的,再者今日还有其她的事情。

接着,章老太太道:“你妹妹听说你哥哥要外任,你又不跟去,旁的伺候的人,又都不是这里头的货,想做个媒。”

自古长者赐,不能辞,章老太太恐怕在刚才出去拉着二老爷说话的时候就已经说了这件事情。

冯氏不动声色的问:“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

章扶玉道:“是我婆母的一房远亲,只因家道中落,母若弟小,故而过的很艰难。但你放心,那姑娘生的端雅秀丽,人品正值可靠,又知书达礼,知情识趣,再好不过了。”

她当然是对准了刘姨娘找的,刘姨娘奴婢出身,这位庄氏是清白女子,是良籍贵妾,刘姨娘二十多了,生了两个孩子,这庄氏才十七岁,若非家道艰难,早就嫁了,但跟刘姨娘相比还是年轻。再有,庄家这女子父亲是秀才,她写的一手好字,绝不像刘姨娘虽然认识些字,但都是野路子,况且庄女性情温柔美丽,是一朵解语花,不比那刘姨娘,以前就是个刻薄好强,满肚子恶毒心思的伥鬼。

再者,刘姨娘为人水性,不是个老实人,庄氏内心也是有丘壑之人,稍加引诱刘氏,再拿她短处,或捉奸或贪财,她又年老色衰,迟早被厌弃。

冯氏唯唯诺诺的应了,章扶玉越发得意。

却听大太太此时突然问道:“刘姨娘是不是也要跟着去?”

冯氏点头:“是,老爷早就说了的。”

邰妈妈在后面听到这一切高兴极了,找个厉害人把刘姨娘的宠爱全部分了,那五姑娘二少爷又算得了什么,到时候任圆任扁,还不是由她们太太磋磨。

这些庶出的就是仗着太太好性儿,才胆子大的无法无天。

这下好啦……

没想到大太太却道:“弟妹,你要操劳三姑娘定亲的事儿,你们二房姑娘那么些,我见这五丫头生的和我的云凤像,她姨娘既要走,正好我膝下空虚,不若让云骊来大房陪陪我吧。”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

第14章 姨娘有九条命

云骊要去大太太那儿了!

老爷要纳新的姨娘了!

这无论是哪一条,对于二房的人而言,都是如晴天霹雳一般,邰妈妈还在说:“大太太怎么突然要五姑娘去她膝下养着,这是不是刘姨娘从中弄鬼?”

冯氏摆手:“大嫂怎么可能听一个妾侍的话,更何况我管家甚严,我已经找二门外的婆子和四处婆子问过了,刘姨娘成日都在房里,在做针黹女红,就是想出去也没法去长房啊。这不像在船上,都混在一处不好管。”

“您说是大太太她自己……”邰妈妈皱眉。

这就难办了,五姑娘生的一张脸和大姑娘一样,谁不知道大房到现下都只有这一个姑娘,出嫁后,大太太接连又为大老爷纳了两房妾,皆无所出。

冯氏更是道:“我怀疑大嫂是想示好刘姨娘,再拉拢文懋,到时候顺理成章的过继。”

过继二少爷可比对付五姑娘要重要多了,五姑娘只是个丫头片子,不过公中出点嫁妆,山高水远打发嫁出去,连京里都不让她回来。

可二少爷若是继承了大房,那就不一般了。

男子和女子可不同。

邰妈妈着急:“那……我看就是老太太和姑太太也肯定不会同意的吧?您可是都同意姑太太抬人进来,这庄家大姑娘进门可要八百贯,您可是一分没少啊。这不能只让您答应吧。”

平白无故纳个二房进门,还好是冯氏本人贤惠,又看在姑太太强力劝说,老太太硬要做媒的份上才同意。

“那大嫂也没说要过继文懋啊,老太太和姑太太就是再讨厌刘姨娘,再不喜云骊,她们也管不了大嫂啊。我听说大老爷对老太太给姑太太的陪嫁二十万贯非常不满,别看姑太太这个样子,她女儿还要放咱们家,这个家还是大嫂管着,她也不敢得罪大嫂啊。”

章扶玉也不傻,如果刘姨娘是长房的姨娘,她也根本不敢去做什么,大嫂是个愚从丈夫的,大老爷可不是什么读书人讲道理,他做了多年庶长子,好容易袭爵,没想到老太太掏空家底发嫁亲妹子。

为此已经十分不满,爵位又到头了,将来没了爵位,所有赐下的皇庄田地都要收回,到时候一家子捉襟见肘,老太太利用管家职权,全贴给女儿,他早就恨上老太太了。

又听到外面的响动,只见章思源回来了,他喝的微醺,脸上笑道:“方才大哥找我说大嫂膝下空虚,想让五丫头过去陪陪她们,兴许也能像三丫头养在你的膝下,带了个儿子出来,我就同意了。”

冯氏本觉得还有转圜余地,没想到章思源一下就答应了,她只好同意了。

复而,又笑道:“还要恭喜老爷,妹妹替您作媒,明儿就迎了人进门。”

章思源撩了袍子坐下,沉吟道:“接进了府里就罢了,也不必闹的人尽皆知。我的任命已经是下来了,任杭州知府,不知道多少人盯着这个位置,故而就不必张扬了。”

到了他这个年纪,没个三房五妾才是真的稀奇了,况且有不少妾室还是为了子嗣而纳,生下来了也好好养着,就连女儿也是从无溺死的。

彼时,女子出嫁重妆奁,有的大户人家嫡女出生都有溺死之故。

比起这些人来,他教养女儿已经算得上十分用心了。

冯氏点头:“您既然吩咐了,我就让她们如此办。”

“劳烦太太了,这么多年辛苦你了。”章思源有感而发。

冯氏笑道:“老爷说哪里话,这是应该的。”

即便是夫妻,也未必什么话都能说,二人十分客气,冯氏送走了章思源,觉得真是诸事不顺。

到了次日,新姨娘进门,刘姨娘等都在冯氏处帮忙,单姨娘和朱姨娘见刘姨娘面上跟没事人似的,都暗自啐了一口。

官员是说走就要走,因此庄氏今日进门,明日就要随人一道走,刘姨娘面上不露分毫,笑吟吟的迎着新人进门。

到了晚上,还和其她两位姨娘一道服侍,冯氏才对刘姨娘道:“昨儿大太太跟我说,她那边自从大姑娘出嫁,就膝下空虚,正好五丫头生的和大丫头很像,我看这也是好事,你要跟着老爷去杭州,我这里的后罩房也住满当了,如今两下正好。”

单姨娘嫉妒极了,朱姨娘则是心疼自己的云淑,太太这里满满当当的了,云骊攀了高枝儿,只有她的女儿如何是好?

好在刘姨娘也知道什么叫过犹不及,她目的达到了,也乖顺的很,连忙跪下来给冯氏磕了三个响头:“别的话我嘴笨,不知道如何说,五丫头我千百次告诉过她,日后一定要孝敬太太,才不枉费这番栽培之情。”

刘姨娘把大太太要云骊,说成是冯氏在其中出力,足以见她为人滴水不漏。

冯氏笑道:“何必说这些,你们把老爷伺候好就成。”

“妾身遵命。”刘姨娘十分谦卑,又让纤云拿了两双鞋过来道:“妾身身无长物,唯有手艺没丢,这些日子我为太太赶制的两双鞋,愿太太笑纳,也算是我的孝心了。”

冯氏接过这两双鞋看了看,针脚细密,一看就是花了功夫的,她点头:“你有心了。”

邰妈妈也不得不服气这刘姨娘,人家面子功夫是真的做的好,今日新人进门,饶是太太知晓那庄氏是良籍出身,又生的貌美温顺,都有些不自在,刘姨娘却跟没事人似的,反而十分高兴。

实际上,刘姨娘也并非不在意,反而是因为想的很开,她也阻止不了,也就没法子了。

她晚上和女儿云骊一起睡的,云骊睁着大眼睛搂着刘姨娘不放手,刘姨娘拍了拍女儿的背:“别害怕,你去了大房,这是好事,日后别人都会说你是大太太膝下养的,总比把你丢给单姨娘照看好。”

从云湘突然住进了太太的后罩房,刘姨娘就知晓冯氏的打算了,她想把自己的云骊交给单姨娘带。

单姨娘为人糊涂不说,还擅长克扣,是个人品非常不行,表面功夫都做不好的人,女儿在单姨娘那里,怕是人人可欺。

片段3

姑馆其实不少,都是些苦命的男子,这天下男尊女卑固然如此,可穷苦人都是受到压迫的,男人和女人都一样,没什么太大区别,都是权贵阶层的玩物,她又为何要生气。

况且,这事儿也不知道是那位继妃捏造的还是真的,就是真的,她此时此刻已经退不了了。

命运馈赠好你的东西,每一样暗中都标了价的。

这就是无奈之处,任凭你聪慧伶俐,美貌还有诸多好处,可终究摆脱不了。

正如云湘即便进宫了,如今还没有封诰,她在宫中不知道过的多么艰辛,如果是她自己肯定也是尴尬,成日就像是一个没有路引四处走都怕被抓的人。

她在宫里,却不是皇上认定的宫妃,别人怎么对她?要不要跟她行礼,她的份例如何,听吕嬷嬷说过宫中是最拜高踩低的地方,没有身份,就什么都没有。

云湘是那么骄傲的人,过这样的日子,不知道心里忍受了多少。

如果是她,可能也要熬。

这也是她千方百计不愿意进宫的原因,如果没有皇后在,她可以争宠,可以和别人厮杀都不怕,可是有云凤在,除非她要和章家撕破脸,和云凤斗,否则,不可能出头。

章家姑娘想得宠,过的第一关不是皇帝,而是大姐姐云凤。

无法进宫,大伯父正好选了庆王府。

庆王府是远支宗室,反正不可能坐上那个皇位,祖上又有大功,是世袭罔替的爵位,这样超然的存在,管着宗正寺,和帝后关系亲近,相当于是章云凤在宗室的棋子,替她拉拢宗室支持太子。

所以,她是不嫁也得嫁,都是为了章家的前程。

现在的处境是只能进,不能退了。

如果姨娘还在,兴许为她早早就定一个杭州的世家子弟,快到让大老爷和二老爷也无法再拿她做筹码了。

但这些想想就罢了,姨娘已经死了,这个世上真心为她考虑的人没有了。

就像她以前想的,要做棋子也要做高明的棋子,还好她这幅容貌,要取悦别人不难。可好看的女人如过江之鲫,更何况是赵濯那样的人,什么人他没见过。

一味贤惠,一味端庄,这种人就是很容易无趣。

但是太逢迎谄媚的人,显得又油滑。

那么她要如何取悦他呢?容貌可以一开始吸引,但能容易让人记着经久不衰的绝对是人的性子,一个木头美人和灵动的美人,即便这灵气相貌欠缺,但也更容易让人记住。

再有,像云骊其实不喜欢那种笑眯眯的笑容,可被吕嬷嬷一直要求那么笑,故而,她只能在自己的明月馆里可以浅浅弯唇。

对着铜镜看,云骊从那位小王爷喜欢熬鹰,还有那日雨中相遇,知晓此人是个说一不二,气势凌人的人,这样的人最容易心痒痒的就是驯服别人。

可又不能太过分,过了就是野丫头了。

她大抵知晓自己要在第一次和赵濯见面时,要如何表现了,深吸一口气,她对荷香道:“把我的胭脂水粉还有螺子黛拿来。”

要化什么样的妆容,需要提前调制出来,每走一步,都要揣摩别人的心思,不知道这样的日子她何时到头?

罢了,何必自怨自艾,这不是她的性格。

谁不想看万家灯火,游山玩水,只可惜,她若嫁入王府,这样的机会就没了,可到底比进宫好多了,进宫的妃嫔前朝后宫绝禁,妃嫔生的儿子,包括皇后如果多生几个儿子,也要忍受骨肉分离,送儿子们就藩。

如此想来,她舒了一口气。

**

知晓庆王妃要来,章老太太把女儿章扶玉也请了过来,插钗成功,就是成了一家人,庆王府上折子给皇帝,当然给皇帝允准就是走过场。

一般宗

正寺都会先把王孙选配之人祖上三代,还有女子品行,有无恶疾早就查探清楚了。

等皇帝同意后,就可以送聘礼,择吉日完婚了。

陆家作为章家姻亲,这等场合,肯定是要来参加的,毕竟家族出了一位很可能会成为王妃的人。

章扶玉听了这个消息,先是久久不可相信,后来又觉得不可思议。

蕙心的女儿成了王妃了?

那个丫头的女儿也能成为正主子?

她的心结陆修平知晓,二人成亲十数载,也红过脸,但这件事情不能提,一提就是犯了忌讳。

但此刻陆修平却道:“大舅兄又是请名满京城的蒙大家亲自教她音律舞蹈,又是请松涛先生,还有二舅兄请吕嬷嬷等人教她,就是为了有朝一日选侍在皇室之人身边,从此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没进宫才是奇怪。

章扶玉点头:“你说的是,本来在情理之中的事情,我又何必生气。只不过,我最多想过她嫁给魏寔,哪曾想嫁给庆王嫡长子。虽然未曾封爵,可他既嫡且长,封爵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庆王府人丁众多,婆婆还是继母长辈兄弟一大堆,都不是好相与的,也未必是个好去处,你就别想多了。”陆修平安慰道,他是怕妻子的心结还没解开,即便刘姨娘故去,但是她的长子袭爵承恩公府,成为未来章家族长,妻子以后回娘家还得看文懋侄儿的脸色,想来不豫。

听丈夫安慰,章扶玉也释然了:“横竖和我们无关,如今皇上对文官看重,我听闻还有意削藩呢,她也未必能神气多久。别看我家柔儿如今不显,今科若裴家那个孩子一举中第,转眼就是官夫人。裴度明年也不过二十三岁,仕途至少有三四十年,而她嫁的那位庆王长子如今还未封爵呢,将来兴许还得巴结我女儿女婿说好话。”

甚至,她还有未尽之言,皇后娘娘曾经金口玉言说过要给之柔赐婚,这也是之柔的体面。

同为女人,皇后不让貌美有才情的妹妹进宫,却让另一个明显连她都不如的云湘进宫,她从那时就知晓,皇后在防着谁了,恐怕日后她就是成了庆王妃,皇后也不会搭理她。

如此想来章扶玉算是宽慰许多。

况且,庆王小王爷听闻眼高于顶,什么美女没见过,云骊那点子从刘蕙心那里学过的狐媚手段,只会贻笑大方,不像自己的女儿,才是玉质娇女,不必使那么多手段,就这端秀的模样,根本不必如何,就被裴夫人看中了。

七月初八

云骊早起,已然是先沐浴,再让人梳头发,只留一半的乌发披着,她的头发因为本来生的好,又擅长保养,丝毫的如绸缎一般,挽起的头发则梳成飞仙髻,髻上簪着这个季节开放正盛的玉簪花,其余皆以点翠相缀。

最后换衣裳,里侧先穿一件象牙白对襟中衣,再系一件天水碧抹胸长裙,外面再罩月青色蹙金疏绣绡纱裙,胸前缀一条用二十八颗珠链,项链下端镶嵌一块晶莹的鸡血石,鸡血石四周又镶嵌二十四颗珍珠,在项链最下端又缀有一颗青金石,显得极为大气雍容。

腰间佩戴环佩,耳边戴一对金镶珠翠耳坠,更别提今日妆容和以往不同,更胜一筹。

那边赵濯已经和庆王妃到了,这对母子的状态显然是皮笑肉不笑的地步,大家济济一堂,章老太太请庆王妃上坐,她和李氏、冯氏坐在左手旁,右手坐着章扶玉和姚夫人,这二位都是姑太太。

再有赵濯则在屏风外和大老爷并章家子弟们说话,他性格爽朗,章大老爷和文龙文懋陪着他说话,时不时发出一阵笑声。

庆王妃对章老太太道:“我们大王,性子极其爽朗,很好相处。”

章老太太等人也都陪笑。

只见门口传话说五姑娘到了,众人抬眸见门口的

佳人,赵濯也放下杯盏往门口望去,只见来人和他见着的所有青年女子都不同。

她独自走来,明明近在咫尺,却仿佛像烟纱里看美人,唇虽弯起,妙目却如诉如泣,含情中带着欲语还休,一双雾蒙蒙的双眼看的人仿佛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饶是他郎心似铁,也仿佛心被触动,目光再也移不开了。

云骊却目不斜视,走到庆王妃跟前盈盈下拜,赵濯敢打赌,他从未见过行礼这般好看,大约这才叫真正的盈盈下拜吧。

随着庆王妃叫她起身,她才缓缓起身,随着衣袂缓缓收拢,不禁让赵濯想起温庭筠的一首词中写道,寒玉簪秋水,轻纱卷碧烟。

章老太太和章扶玉自然认为她不端庄,正常应该穿大红的褙子或者正红的衣裳,这样才端庄,符合公府千金的样子,还有她把一双眼睛描的跟长了千百个小钩子似的,明明做正妻的,倒是以色取人。

李氏却不由得点头,这样真好看,又贵气,却又不失少女的纯真,显得冰清玉洁中带着含苞待放,又因为她肤色实在是娇翠欲滴,气质出众,几乎是所有人见了都会忘不了的美人。

又见庆王妃眯眼一笑,旋即道:“这回比上回看着越好了。”

这是说她打扮隆重,看似没有浓妆艳抹,实则处处心机,云骊遂道:“王妃谬赞了,小女看王妃才是愈发好了。”

赵濯听了已经微微坐不住了,心里一面想着她的声音怎么如此动听,就像上等的黄鹂一般,美轮美奂,可见庆王妃如此说,又怕庆王妃为难她。

他的神情被大老爷尽收眼底,大老爷捏须一笑,已经老神在在了。

一个不受宠的正妻,就是个摆设,但若是得宠的妾室比正妻说的话还管用,那若既是正妻又得宠,娘家跟着想不兴旺都难呀!

看庆王小王爷这个样子,就一眼已经把心抓住了。

男女看对眼,有时候不需要别的,只一个眼神尽够了。

此时,又听庆王妃道:“我欢喜你们家的五娘子不得了,但我欢喜无用,这钗还得我们大王来插。”

说罢又喊赵濯,只见赵濯从屏风旁走了进来,章老太太眼神一亮,倒是个很英武的样子,云骊却不敢抬头看。

只听赵濯对庆王妃行礼后,下人用托盘端着一个紫檀木盒子来。

赵濯快速把盒子打开,看这枚金钗觉得有点太普通了,早知晓就把他母妃曾经戴过的那支凤凰展翅六面镶玉嵌七宝明金步摇拿过来了。

他心里烦恼,面上却不表现出来,云骊此时才过来,微微侧首,露出发髻上稍空的一边,但如此一来,她修长白皙的脖子和娇翠欲滴的肌肤几乎是展现在赵濯面前。

赵濯却弯下腰想再看看她的眼眸,不料这仿佛盛满了水的妙目却微微看了他一眼,又转了过去,似乎在疑惑什么。

赵濯想起继母曾经在人家姑娘面前下蛆,立马就道:“从未插过金钗,一时不知道如何下手。”

倒是姚夫人本就有意讨好,连忙上前指着:“小王爷插在此处就好。”

云骊才正过脸,带了一丝笑意,其中的暗流涌动,大抵只有他们才懂。

她知晓,赵濯的意思是庆王妃故意离间他们,但具体是不是真的,既然人家以这句话示好,你就必须得相信是真的。

赵濯把金钗稳稳的插在云骊的云鬓上,他俯下身子时能闻到一种甜而不腻又很清新的香,但反应过来时,已经站直了身体。

一直到出府,赵濯上了马,还在想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倩影。

那双眸子含情带雾,让人欲罢不能,一下就陷下去了。

以前他总说美人最多七天看腻,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都是如此,可她,她……

如此与众不同。

第59章 第59章

庆王府的人走了之后, 章家众人聚在寿喜堂用膳,章扶玉和姚夫人还有章云鸾陪章老太太一桌,余下又一桌则是以姚纤纤陆之柔为首, 再依次坐着云骊、云潇和云淑。李氏和冯氏则在一旁捧箸摆筷,不能停歇。

云骊心想文龙和文懋都未成婚,故而下一辈中没有年轻媳妇, 还得要李氏和冯氏这样四五十岁的人还能服侍翁姑。

不知道自己是否也会如此。

毕竟庆王府的小姑子还真是不少呢。

她默默吃着菜,今日的菜色倒是不错,自己应该也算成功吧,尤其是描眉画眼用的功夫太多了, 就是为了今日。

众人见云骊脸上无异色, 都不得不承认她是真的很有静气。

云淑看了云潇一眼,心道, 若是五姐姐炫耀一句, 六姐姐肯定会闹一场,还好五姐姐一切如常, 仿佛今日压根不是插钗, 而是真的用膳一样。

殊不知云潇正吃着饭在发呆, 她是冯氏教出来的, 冯氏为人不喜富丽妆饰,也并不爱涂脂抹粉, 施嬷嬷又是宫中人,宫中的宫女是禁止涂脂抹粉的。因此,云潇倒是有姐姐云鸾送的胭脂水粉,但她的水平就是把偏黄的脸儿涂白, 再描眉, 把嘴唇子涂红就成了。

即便姐姐云鸾, 也就比她强些,但是那也只是会描眉,她的画眉法还是姐姐教的,可再看云骊,她是怎么画的那么好看的,眼神顿时有神了,而且秋水涟涟,美貌陡增色十分,再看她的妆扮,点翠虽然名贵,可她的点翠不过是小小几个坠角,差自己老远了。

她有一套蝶恋花的点翠首饰,装了满满一梳妆匣子,比她的那些穷酸货色好多了。

哼,等到她定亲的时候,插钗就戴那套。

可是,她自以为买了最好的胭脂水粉,但根本不会像云骊那样画。

再看看周围的人,姚纤纤倒是好打扮,可她举止轻浮,总有一种马上要窜到你身边各种谄媚那种样式,衣裙虽然华贵考究头上戴着小金凤冠,可是对比云骊,少了气韵,像暴发户似的。

陆表姐更不必说,陆表姐论相貌还不如姚纤纤,云潇是知晓陆表姐一向不爱打扮,和自己母亲一样,只是出来见客才略施胭脂,她虽然衣裳十分精贵,就陆表姐身上这条裙子看似平平无奇,其实是绣莲花的蜀锦裙。

这蜀锦还是名贵的蜀锦里的雨丝锦,再有这莲花的绣法也不凡,一条裙子值百金。

即便如此,她的这条蜀锦裙比不得身边云骊的蹙金纱裙,反而陆表姐的裙子显得太过繁复,多了土气。

至于云淑倒是一幅上京贵女的标准打扮,她相貌以前觉得好看,但总缺点什么,这些日子明丽了不少。

冯氏暗忖这裴夫人倒是很擅长经济,难怪裴大人一入京,就买了带园子的宅子。

裴夫人笑道:“多谢您夸奖,只我们南人喜吃米,家下吃着不错,正好下回也送些来府上。”

李氏也不推辞:“那感情好。”

众人见裴夫人言谈风趣,知书达理,也很有好感。

外头的裴度也是由大老爷带着文龙文懋陪着说话,这次章家三个男人不必小心翼翼了,大老爷听裴度说话颇有见地也是暗自点头。

文龙和文懋学业上的事情请求指点,他也是知无不言。

文懋也忍不住点头。

当然,裴度对他们三人观感也不错,承恩公府这位大老爷没有外戚的干涉朝政的言谈,只是问他备考如何,两个小舅子都是读书人,还都有功名,论起来比陆家另两位小舅子还读书更多。

就在此时,外头传话说五姑娘进来了,裴度垂下眼睛,并不随意往屏风外看,大老爷认为他守礼。

上次大家见到云骊气质出尘,颇有空谷幽兰的雾蒙蒙之感,这次见到她却觉得颇有种眼前一亮的纯真灵动的少女感。

完全就像是天上仙女因为调皮下凡的灵气满满的仙娥。

冯氏含笑道:“五娘子,快给裴夫人问好。”

下人拿来蒲团来,云骊则认真行顿首礼,这是卑幼对尊长应行之礼。

她跪下来时,裴夫人恰好能看到那根鲤鱼模样的步摇,还有她姿态优美的礼节。

裴夫人再等她起身时,心道还好是明年议婚,否则这么好看的姑娘进了门,怕是儿子无心读书了。

但她对云骊还是很满意,连忙道:“快些起身,毋须多礼。”

云骊顺势坐在下首,吃了一口茶,只不多言语,章家长辈都很满意,她们就怕云骊表现太过被人看轻。

姑娘家还是要矜持些的。

但是等裴度走进来,大家就都不太矜持了,章老太太年轻时就喜欢面容姣好之人,三孙女婿秦司腾虽然相貌端正,但是脸太方了,小王爷倒是十分英武,再有那气派,如今再看裴度完全胜过前面两人。

他凤眸含笑,看的人容易脸红心跳,相貌俊秀却不阴柔,身材高大鼻梁挺直,五官如鬼斧神工雕刻出来的一般,若说小王爷是英武,他则是英气凌人,乍一含笑,颇有种风流倜傥,却完全没有那等油头粉面之感,反而举止透露出潇洒。

方才进来时,目不斜视,说明他为人庄重,说话则声如洪钟,章老太太在心里恨死钦天监了,也怪女儿非要皇后赐婚,否则这个女婿就是陆之柔的了。

还是李氏见云骊如此貌美,裴度如此俊美,心中早想若她二人结合,不知道生出怎样好看的娃儿来了。

冯氏见他气度不凡,微微觉得此子必有出息,为人这么多年,她还是有些眼光的。

但云骊却不大抬头,一直到裴夫人说插钗时,云骊才从座位上起来,走到他的身畔。

这次她没有像上次那样躲,而是含笑抬眸和裴度对视一眼,又低下头去。

裴度则惊艳万分,他本觉得女子有才名,不是庸俗妇人就很不错了,哪里想到是如此女子,她双瞳剪水,灵气仿佛晕满眸子,皮肤靡颜腻理,遗视绵些。

方才一笑,正如《

诗经》中赞美女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再见她方才走过来肌肤如雪、体态婀娜,裴度只觉得他心智如此坚定之人,为何会晕乎乎的?

“五娘子,得罪了。”裴度拿起簪子,往她发髻中间插上。

他不禁心道,这样钟灵毓秀之人,也会被人毁谤,果真如人所说才高运蹇,如此,他不知晓她为何还能这般灵动可人。

云骊站在他跟前,才见到他的脸,想到方才老太太的失态,心道不知道她是否在可惜裴度没能成为陆之柔的女婿……

想到这里,她愈发笑容更深。

裴度插好金钗,退到一边,十分守礼。

这与他平日传闻的高傲自负完全不同。

看来传闻不可信啊……

但云骊见裴度见到自己娘家人,完全不怵,就知晓他是个非常自信的男人,毕竟李氏是公爵夫人,冯氏也是三品大员的夫人。

她不会像陆之柔那样自觉自己和王宝钏一样的守候默默做好事,等着人发现了,再察觉她的含辛茹苦。

她当着众人的面对裴夫人道:“上回听闻您偶有失眠,故而我准备了一些红葡萄酒,是我自己酿的,您睡前若是能喝一小杯,听闻能美容养颜,还能安睡的极好。”

……

在马车上,裴夫人看到小巧的白瓷坛装的红葡萄酒,打开闻了闻,果真是极其纯正的。

她笑道:“没想到这姑娘手这般巧。”

裴度见到旁边有一小条子,他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小酌半杯保您入睡。

字迹非常好看,一看竟有几分造诣,裴度脸上莫名多了几分欢喜,但心里也担心她的处境。

裴夫人却见儿子神色如此,不禁道:“看来你是很满意章五娘子了?”

裴度难得道:“的确算得上才貌双全,性子玲珑剔透,钟灵神秀。”

见自己高傲的儿子还头回这般夸人,裴夫人打趣道:“难得,也有你夸人的时候。”她这儿子因为天生聪慧洞察人心,故而厌恶市侩和丑陋,变得自负骄傲,难得也有了他还能表现出挑不出错,还喜爱的人。

裴度笑了笑,不再多说什么。

第63章 第63章

从南园插钗回到明月馆中, 方才跟着去的丫鬟们都见过云骊的貌美灵动,不由得道:“咱们姑娘这美貌还不把人看呆啊。谁会不喜欢呢?”

大家都附和,觉得云骊这般容貌,没人会不喜欢。

但云骊却道:“以色侍他人, 能得几回好。再鲜嫩的容貌, 若是没有智慧, 也是走不长远的。故而,美貌只是敲门砖罢了。”

荷香和素文都听不懂,“姑娘说的我们越发不懂了。”

连一向活泼点的百合也道:“姑娘好看不是好事吗?否则,您又何必打扮呢。”

“所以我说美貌只是敲门砖, 让别人对你的印象好一些。就像一大群人中, 长的好看的确能获得别人的青睐,可是时日长了,还是要看你的性格才干。”云骊捂嘴直笑。

这话说的倒是真的,章府上就有长的好看偷奸耍滑的,这种人没人喜欢。

荷香就笑问:“那必须美貌和智慧都兼备才会过好日子吗?”

云骊摇头:“那要看怎么叫过好日子了。比如年华恩宠不再时,你能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 看自己想看的书,能够消遣时光,你一个人也过的很好, 不至于总是去渴求什么。”

她承认裴度的确相貌堂堂,也看过他的学问很出众, 人品暂时还不知晓,和她外表也很相配,可是外表除去, 最后还是得看个人魅力。

所以, 她还真的不能够认为自己外貌出色, 就胜了。

再有一个人的一生很长,其中会有太多变故,如果把自己的一辈子寄托在别人生活,那她这么多年就是白学了。

曾经吕嬷嬷拿温妃的事情说过,那也是一位美人,但因为情所困,香消玉殒。谈情伤身,不谈情又不可能,人成了婚,就有夫妻结发之情,若两人能够磨合的足够好,自然是你侬我侬,试问天下间谁不想要这种彼此亲密无间的感情。

可若是实在是不合适,就像荷香问的,你的容貌再美在人家眼中也觉得不好看,你的才干智慧也让人不喜,那自己也不能自怨自艾,反而要弹压住对方,活的更好,心智要坚韧。

所以她第一印象给人不错,可日后过日子又要看其他的了。

男女互换位置,如果裴度一直屡试不第,又品格不好,为人也难缠,就是长的再好看,她也不会喜欢。

当然了,这些纯粹是最坏最坏的决定,她还是对自己很有信心的。

毕竟事在人为。

对于章家人而言,云骊的貌美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且也没什么新鲜感了,再者她们都是看着她长大的,也看了那么些年。但是裴度就不同了,这是个新人,大家总是有种喜新厌旧的本性在内里的。

冯氏对两个女儿道:“你爹早前赴任就对我说这个裴度相貌伟丽,文采出众,他日怕是必定有大作为。我还想顶多也是你父亲喜欢云骊,爱屋及乌罢了,如今看来,倒是真的与众不同。”

云鸾还好,倒是云潇听到冯氏夸云骊的未婚夫婿,撇嘴道:“论门第还不如吴家呢。”

“吴门富贵,自然非寻常人家所能比拟,故而娘期望你一辈子都不必那么辛苦去获得那些。你姐姐定亲时,那个时候你父亲官位卑小,伯府那个时候也只是个旧日的架子,现在门第不同,你父亲官位更高,想起来,我最对不起的是你姐姐。”冯氏握着大闺女的手,满嘴都是苦涩。

云鸾懂事的摇头:“母亲千万不要这么说,女儿如今也挺好的,有哪家闺女能在娘家住这么久的。这还不都是娘疼我……”

这次父亲回来,对她家郎君表面热情,可依旧淡淡的,只吩咐他好生读书,走正经科途。

可这些话,她也不愿意和冯氏倾诉,因为冯氏也帮不到她什么忙,冯家的舅舅们不过做着一些闲散清闲

的官,冯家自己子弟还多,怎么可能帮她?

“都是一家子,说这些话做什么。”冯氏忍不住拿着帕子拭泪。

云鸾又郑重的对妹子云潇道:“妹妹,姐姐如今也就这样了,你一定要好好地,也给娘争一口气。”

现在云骊嫁的不是庆王长子了,都是嫁的读书人,即便裴度有了功名,要发达还得一二十年,到了那时候云骊早经风霜,容颜不在,丈夫发达了,头一件事情就是要纳小老婆,她还不是熬干了。

而自家妹妹嫁到吴家就能享福,即便表弟吴灏无法科举出仕,但也能荫官,总之还是很富贵的。

俗话说家宽出少年。

见云潇迷迷糊糊的,云鸾道:“我看男人生的太俊也未必是好事,容易风流成性拈花惹草,还是老实踏实些,才是我们女子的良配。”

这话冯氏很赞同:“是极,云骊日后嫁过去不知道有多少吃不完的苦头,男子纳妾天经地义,你大伯母纵容,你父亲和你大伯父恐怕也不会说什么,云骊到时候一院子的妾,我看她未必好做。”

如此想来,冯氏心里也平衡些了。

否则,她的大女婿还是白身,小女婿院试都没过,隐约觉得丈夫有些嫌弃,他这个丈夫本来就是个势利眼,为何对裴度另眼相看,也是觉得人家有能力。

不过,明年二月才会试呢,若是考不中,才是笑柄。

想到这里,她进去小佛堂虔诚的烧香,祈祷裴度千万不要中,千万不能中……

比起冯氏母女的自我安慰,章老太太则是十分后悔,她不顾云淑还在禁足中,自己来了凝翠阁,拉着云淑的手道:“这样好的儿郎,阴差阳错倒是便宜了别人,你表姐现在成日被嬷嬷们折磨,分明她不必吃这么多苦的。”

云淑深吸了一口气,:“祖母,既然已经错了,您也别想那么多了。要不然,孙女就是在这里抄写孝经也不安心,近来不能给您请安,不知祖母可好?”

林妈妈答道:“七姑娘放心,有朝廷的孝道在,大老爷和二老爷也不敢怎么样。如今一应和以前是一样的,倒是您这里……”

云淑不像让祖母和林妈妈担心,连忙道:“我这里一切都好,只是青黛她们就拜托您照应了。”

“七丫头,你再熬熬,等到腊八,祖母一定会解了你的禁足。”章老太太看到云淑圆润的脸,两颊都消瘦不少,很是心疼。

本来就是大老爷自己先甩锅给陆家,引得大家对陆家口诛笔伐,姑母怎么可能会想让陆表姐嫁到庆王府长子,那位听孔隽光提起可是荤素不忌的人。

自己做了错事,还不许别人说出来。

……

反而是云骊这里最平静,再次插钗之后,两边商量着明年大定礼,她基本上就是定下来了,人也轻松了许多。

冬日在暖阁里过夜,早晨起来口干舌燥的,素文妥帖的准备了一杯蜜水拿来。

云骊发髻蓬松,显得小脸巴掌大小,楚楚可怜,她喝了半杯蜜水就问道:“昨儿夜里风大,是不是下雪了?”

素文点头:“是下了大雪,外头冷的紧。”

“若是可以我都不想起来了,可惜今日是文昌侯府的薛三姑娘及笄,请了咱们家的姑娘们都去,我还得过去呢。”云骊抱着小枕头,有点想赖床。

荷香和雪柳端着盆和牙粉痰盂进来,见云骊这般,都笑了。

深吸了一口气,云骊起来梳妆打扮好,去人家的及笄礼,就不能喧宾夺主,再者她已经定亲了,要打扮得端庄些。

只不过,这回云淑就得提前出来了,据说是老太太亲自跟大伯母说的。

再次见到云淑,她似乎抽条了,瘦了也变高了,看到自己还微微一笑:“五姐姐。”仿佛之前的事情毫无芥蒂

了。

但云骊知晓,这是云淑越是这样平静,就代表她心里深恨这一切。

可在云骊看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是你先诋毁我的,就别怪我了。

自己技不如人,就得服输。

云骊也是看起来云淡风轻:“许久没见七妹妹了,现下看倒是长高了许多。”

“妹妹不如姐姐,风采依旧。”云淑微微一笑。

她以前那么躲避这些家中龃龉,可到最后还是算计到她身上来了,没有人会放过她。

云骊听闻此言,颔首后,随即到了李氏处,此时冯氏已经带着云潇到了,见她们俩过来,面无异色。

这就是一大家子,面上都保持着彼此的和气。

三人同乘一辆马车,彼此无言,这样的场合并没姚纤纤的身影,她不是章家的姑娘,这种场合她不能去。

好容易到了文昌侯府,此时已经是车水马龙,薛家如今是朝廷新贵,和魏寔孔隽光都是在西南立过大功劳的,皇上亲自赐了蹀躞玉带,恩宠异常。

连皇后之母李氏也要为了薛家三姑娘的及笄,特地全家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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