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问梁园旧宾客下一句,休问梁园旧宾客 茂陵秋雨病相

公元858年秋冬之交的一个晚上,偌大的流星拖着长长的光迹,划破了中原大地的夜空。

大唐王朝最后一位堪称伟大的诗人,陨落了。

诗人的名字,叫做李商隐。

他是唐朝开国二百多年以来,最有才的诗人、最深情的男人、最落魄的仕人。他也是中国历史上,最普通不过的一个无奈中年人。

“虚负凌云万丈才,一生襟抱未曾开。”

诗人的生前好友崔珏,惊闻他的死讯后,写下了上面的千古名句,也写下了他一生坎坷与无奈的挽联。

01

公元842年,刚刚踏进而立之年的李商隐,因“书判拔萃”被选拔为“秘书省正字”。

这个官职,类似于今天国务院办公厅的一名普通秘书。虽然官阶低微,但毕竟无限贴近权力中心,才华横溢的李商隐有理由憧憬自己能够脱颖而出。

这是李商隐生平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迎来施展抱负的机会。

“永忆江湖归白发,欲回天地入扁舟。”

在安定城楼上写下的这句诗,其实是初入官场的李商隐,在向世人袒露自己的理想和抱负。

进而兼济天下,帮助风雨飘摇的晚唐帝国扭转乾坤;随后功成身退,过起退隐江湖的田园生活。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老母病逝的消息很快传到了长安,李商隐不得不回乡丁忧。古时官员丁忧,按律须在老家守孝三年。

这次意外,对于李商隐政治生涯的打击是致命的。

此时的朝堂之间,正在上演中国历史上声名煊赫的“牛李党争”。作为李党大将王茂元女婿的李商隐,因为这次丁忧错过了李党主政的黄金时期,也错过了最佳的升迁机会。

醉心于党派斗争的朝堂现实,和老母病逝的突发意外,成为了挡在李商隐面前的第一堵南墙。

世间荣落重逡巡,我独丘园坐四春。

纵使有花兼有月,可堪无酒又无人。

青袍似草年年定,白发如丝日日新。

欲逐风波千万里,未知何路到龙津。

居家守孝期间,李商隐写下了这首《春日寄怀》,也写下了人到中年的万般无奈。

中年人的无奈,是时间越过越快、白发越来越多的焦虑感;是抱负还未施展、意外提前到来的恐慌感。

02

公元846年,结束丁忧守孝的李商隐,回到了阔别四年的长安。

一样的是“秘书省正字”的官职,不一样的是龙椅上的皇帝,由唐武宗变成了唐宣宗。

一朝天子一朝臣。

庙堂之上李党全面败退,掌权的牛党开始对异己势力进行大规模清洗。

位卑言轻的李商隐,在高层的倾轧争斗中,一步步丧失了对于个人命运的掌控力。

从公元846年到851年的五年时间里,无奈的漂泊,成为中年李商隐的人生主题。

从长安到桂林,从盩厔到徐州,乃至最后落脚在四川梓州。

五年时间,五个地方。

一个中年男人,生命中最黄金的五年,就这样辗转奔波在大唐帝国东南西北的各个角落。

时光被蹉跎,壮志被消磨。

虽然在漂泊之间,李商隐也曾写下“天意怜幽草,人间重晚晴”的诗句,委婉地道出了一个历经沧桑的中年人,在理想和现实的落差面前,仍在倔强地做着最后的守望。

但最终的结果,也不过应了他的另一句诗,“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中年人的无奈,是形势比人强、命运被时代裹挟的无力,是眼睁睁地看着理想被时间打败却无法挽回的那一声叹息。

03

如果说冰冷的现实,还不足以击垮一个中年人。那么二十载友情的一朝决裂,可能就是他“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

公元850年,已经漂泊多时的李商隐,给他的少年好友令狐绹,写了一封信。

此时的令狐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朝宰相,却也是牛党的中坚人物。

虽然李商隐十七岁时,便已与令狐绹相交,甚至曾长期寄居在令狐门下,但无奈两人分属不同的政治阵营。

政见不合、人言可畏,足以毁了二十年的交情。

《旧唐书》记载:“令狐绹作相,商隐屡启陈情,绹不之省。”

其实在此之前,作为大唐王朝最有才的诗人,同时又是最落魄的仕人,李商隐就曾多次在诗歌中委婉地向令狐绹表达过求助之意。

如那首久负盛名的《寄令狐郎中》:

嵩云秦树久离居,双鲤迢迢一纸书。

休问梁园旧宾客,茂陵秋雨病相如。

你是长安城冉冉升起的政治明星,我是在洛阳落魄潦倒的一名离人。千万别问我近况如何,想想晚年患病、清贫凄凉的司马相如就知道了。

一句“休问”,说尽了中年李商隐内心的无奈,以及忐忑的期待。

最沉重的打击,往往来自于内部。

中年人是坚强的,外面的世界再冰冷坚硬,可能都无法摧毁他;中年人又是脆弱的,当珍藏一生的友谊和坚守的美好破碎时,整个内心世界的平衡就此瞬间崩塌。

04

说起李商隐,又怎能不说爱情?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如果没有李商隐,中国人对于爱情的描绘可能都要减去三分颜色。

可就是这个全唐朝最深情的男人,却在不惑之年,痛失爱妻。

虽然出身高门大户的富贵之家,王氏却能放下身段,一生守着落魄卑微的李商隐相濡以沫。

公元851年,已经辗转漂泊了五年之久的李商隐,在接连遭遇仕途不顺、好友决裂之后,又迎来了压垮这个中年人的最后一根稻草——王氏病逝。

在此后仅剩的七年人生里,李商隐意志消沉、郁郁寡欢,不再对仕途和抱负存有奢想,长期在四川梓州过着平淡的半隐居生活。

巴山楚水凄凉地,又逢秋雨霖霖。这样的雨夜,李商隐不禁回望自己坎坷的一生。

世人艳羡的才华终究未得施展,年少时的抱负也不过沦为空谈。放眼望去,好友们离散的离散、绝交的绝交,厮守多年的老妻也先自己而去。

虽是中年,实为晚景。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可是世界依然是美好的,有沧海月明、蛟珠遗泪,也有蓝天日暖、良玉生烟。残酷的是命运,将一个才华满腹的中年人,推到了党派斗争的罅隙之中,推到了无可奈何的人生边缘。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这是诗家绝唱,也是李商隐的爱情挽歌。

实际上,此时的李商隐也不过四十出头的年纪。

然而命运却早就将这个中年“老男人”的灵魂,揉搓得满目疮痍。

人到中年,最深的无奈是四海无人对夕阳,是万念俱灰心已死。

所以,只能梦里化蝶戏人间,只能醒来无奈叹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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